追憶那份情思
2023-05-29 08:37:58 邱 天來源： 責任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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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采風組走上永寧橋，廊橋供奉財神趙公元帥神像。饒樹天雙手合十，虔誠地朝神像三拜。 青水澄江流水嘩嘩。不遠處水碓房已經成為文物古跡。饒樹天隨采風組走進去，導游小戴熱情介紹著水碓的歷史。 饒樹天回來了，獨立澄江邊，思緒游離……夏天悄悄來了，乍暖還寒，流水還是那樣執著，不依不饒地唱著歌曲，饒樹天的思緒讓流水的歌聲牽引著往回走。 時光倒退，穿越歷史，水霧升騰，水霧散去?，F出那個火紅的年代，紅旗，熱血，歌聲，都是紅色的。 青水?；绷?。秋后?；绷种醒笏?。小天一張稚嫩的臉。村邊水壩旁，水碓房水車咿呀咿呀，水碓桿杵頭有節奏地舂著石臼里的米粒。小天擦了一把汗，直起腰，眼睛依舊離不開石臼里的正在去殼的米粒兒。 “小天哥，小天哥。你在嗎？”水壩邊傳來銀鈴般的話聲。是她，房東的女兒桂蕊。 “在啊，什么事？”小天話音剛落，桂蕊已經站在他面前。 “你看我呀，看這里。”桂蕊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她的脖子上，一朵用紗巾扎出的花兒，粉紅色，襯托著她紅紅的臉蛋。 “好看！”小天嘴里應著，心中想著，昨天去趕圩時，給她帶回的那條粉色紗巾，讓她扎成花圍在脖子上。 “美，怎么會不美呀？”小天的雙眼還是不離石臼里的米粒，米快舂好了，房東老鄭正等著新米下鍋呢，不敢怠慢。 鄭桂蕊見小天哥全神貫注舂米，也不再聲響了，幫忙著拾掇。站在老房大廳前等待的老鄭滿面笑容，他見女兒跟小天一起回來了，說：“回來了？” 饒樹天是插隊知青，就住在老鄭家。老鄭是大隊支書，安排知青落戶時，見饒樹天長得秀氣，就將他帶到自己家安置住下。小天住在東廂房，老鄭的女兒桂蕊住西廂房，中間隔著天井。 夜晚降臨，屋里亮起煤油燈，小天在油燈下讀書。他不能廢了學業，雖然初中沒有畢業就去插隊了，但書還是要讀的，他孜孜不倦自學。 對面西廂房也亮著油燈，桂蕊油燈下做女紅。畬女心靈手巧，會各種刺繡。鄭桂蕊是漢族不是畬族，但她也學會了刺繡，而且手工技藝嫻熟堪稱繡娘，一幅鳳凰圖騰在她的繡針下栩栩如生。 此時，她在白天圍脖子的紗巾上繡出一對鳳凰圖騰，活靈活現。她滿心歡喜，輕輕地走過去，站在東廂房前，伸手輕叩窗欞。窗欞被打開了，小天問：“桂蕊妹，有事？” 老鄭正巧走回家。就在剛才，他在大隊部開會，學習公社三級擴干會精神。他見女兒在小天房前，倆人正說著話兒，他就說：“阿蕊，天不早了，快去睡覺！” 老鄭知道，這三年來，知青饒樹天吃住在他家，跟女兒像兄妹一般相處著，可隨著感情的升華，兩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情感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他搖了搖頭。就在今天白天，公社書記找了他，說老鄭啊，你們隊里的知青饒樹天家庭成分高啊，屬教育對象，你是老黨員，要注意影響。 小天是個好孩子，和貧下中農一起勞動，在他家一個鍋里吃飯。知青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不是黨中央的號召嗎？老鄭心想，如果不是家庭出身，女兒喜歡他，也不是什么壞事??！ 老鄭看東廂房，油燈還亮著，他還在讀書，多用功的孩子??！
雙搶，一年中最忙的農活。天蒙蒙亮，小天就去生產隊吃大鍋飯，社員們集體吃飯，然后收割水稻，頭季稻收完，便往大田放水，犁田，種上二季稻。 小天割稻子笨手笨腳的，落在后頭一大截了，在前頭的桂蕊直起腰，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后走過來，幫著小天收割。周邊的社員們竊竊私語，在說著俏皮話。老鄭也看見了，也聽見了，但沒有聲張。 老鄭叫住小天，說一起走吧。老鄭要跟小天說個事兒。公社領導不贊成他的女兒跟小天戀愛的事，得跟小天透個底兒。老鄭說了，小天這才知道這個唯成分論的年代，是講階級斗爭的。 水碓房旁邊一處樹蔭，小天呆坐著。溪水嘩嘩流，從不知道憂愁，可小天心事重重。他掏出父親的來信看了又看，信中說父母親打算近期到村里來看他?？墒前謰專线€是別來??！兒子跟桂蕊的事，黃了。 “哈哈哈”一陣笑聲，是桂蕊。“小天哥，干什么呢，愁眉苦臉的，天塌不下來！”桂蕊也聽父親說了那事，但一些天后，她漸漸想明白了，這種兒女情長的事可遇不可求，但總得勇敢面對。 桂蕊這次來，是想告訴小天哥，父命不可違，但她對哥的情感是永存在心的。 老鄭迫不得已棒打鴛鴦，于心不忍。他不能讓小天受到委屈。知青陸續選調了，成分高的饒樹天暫時走不了，而村小的一位民辦教師選調走了，老鄭為小天爭取到了機會，安排到村小學任民辦教師。 小天要去教書了，他不想讓桂蕊妹知道，天剛放亮，他就背起被褥、行李離開了老鄭家。 陽光暖暖地照著，饒樹天收回了思緒。他回來了，槐林村的水碓房還在嗎？他曾居住3年的老房子還在嗎？他走出永寧橋，看著畬鄉日新月異的變化，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心中叨念著：桂蕊，桂蕊…… 五十年了，老態龍鐘的饒樹天，還能見到同樣鬢發堆雪的妹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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