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藏著童年的味道
2023-06-27 08:21:50 林國生來源： 永安市融媒體中心 責任編輯：
視頻加載中... 每次回到家鄉，總讓我想起那兒時秀麗迷人的山川景色，尤其是和童年伙伴們在那鳥語花香的山野中度過的美好時光。 我特別愛家鄉的秋天，因為秋天滿山遍野都是山果。紅的黃的黑的紫的，在樹上掛著，在地面扒著，在土里躲著，五顏六色，數不勝數。 那些時候我們要吃城里街面攤點上甜美的水果，是很難得到的。因此，嘴饞的我們在放學回家后，書包一扔就往山上跑。 呵呵，想起家鄉的這片片山林啊!分明就是我們孩子們的天然果園。林間樹樹相依，喬冠相連，藤蔓相繞。那些樹枝樹梢樹尖都抱成團，如霧如云簇擁著，我們在大樹上毫無顧忌地摘著野果，東挪西攛，或高或低，如履平川。多像《西游記》中花果山的眾頑猴，其實我們分明就是一群山猴子。 最難忘的是雞爪梨、狗屎梨、將軍梨。雞爪梨成熟時細長而圓，形如雞爪，彎直無規則地交錯縱橫著，尾巴系著一粒小球，像小鈴鐺，味純甜。狗屎梨色澤不如雞爪梨好看，像棒棒糖，帶有斑點，咬一口，硬朗朗，只有麻味；將軍梨形狀如櫻桃，但要大得多，熟透時黃燦燦，好看，有甜味有酸味，咬一口，粘牙，更多的是腥味，我們只等它熟透掉地上，或用小石頭描準扔下幾個，揀起聞聞，咬一口，舌頭舔舔，腥味太重，就扔了。 如果說最吸引人的，那是到了夏天，野楊梅了成熟時，采摘最隆重。那可不單單是我們這些山猴子了，我記得我是由姐姐帶著與村里的農婦們一起進山，山道彎彎曲曲，又窄窄的，一長溜大人小孩，有背著竹簍的、有提著籃子的、還有托著長竹桿的，浩浩蕩蕩，有說有笑。來到楊梅樹旁，遠遠的望去，樹上紅的、白的、紫的，在陽光照射下，像小彩燈懸在那，密密麻麻的，一閃一閃的。 那幾個膽大的遠遠的幾個跨步到樹下，手往樹上一抱，腳往地上一蹬，嗖嗖嗖三下兩下就爬到樹上了。膽小的在樹下探頭探腦，指指點點，等著樹上的人用竹桿敲打樹梢，把楊梅震落地下。 頃刻間，地下鋪滿了一層彩色瑪瑙。于是樹上摘的，地上撿的，有往嘴里塞的，樹上樹下哇哇亂叫，樂成一片。粉紅的酸的刺牙，白的又酸又甜，紫紅的大而甜。 帶回家后姐姐把楊梅洗干凈曬成干，然后時不時取些來撒上糖，有時撒些鹽放鍋里蒸一會兒，味道比摘下來的時候要好得多。 “拉筒”(學名叫八月瓜)，是我們最喜歡吃的，如芒果，彎彎曲曲掛在藤枝上，有單個長的，有藤節上左右對稱長兩個的，也有一串長三、四個的。成熟時皮肉都是黃燦燦的，只是肉里藏著好多烏黑的籽，但那味道就是一個字——甜，甜得通體徹骨。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比這果更清甜的了，吃了一個后好像自己全身都是甜的。 還有叫“扁擔子”的是黃色的，鼓鼓的圓圓的像金桔，咬下去，會“嘭”的一聲響，肉汁迸出，好辣。 那長在藤蔓上一串串像葡萄，淡紅色毛茸茸的辣果，需剝皮吃，味道更是辣得燙舌。每當吃這些時，我們會準備好一大把甜葉子(一種不知名的樹葉，味道好甜)，辣得受不了就抓一大把這葉子往嘴里塞，使勁嚼，當時叫“殺辣”。 “山茄子”長在不帶刺的小樹上，像黑色小燈籠搖頭晃腦的掛在那，樹丫樹技樹桿到處都長。但這果的屁股卻帶有一根刺如黃蜂尾巴上的針，只是軟軟的。而“戳子”（兒時都這么叫）呢，卻是長在高大的樹上，身上光滑不長刺，不過樹干樹技樹丫都長滿了刺，這果子躲在濃密的樹葉下，一叢一叢的像鳥兒的眼睛，味道麻中有甜有酸，也很吸引人。 “山茄子”肉質如沙泥，戳子肉質韌性強。但這兩種果子不能多吃，吃多了滿口白牙會變成黑齒了。 不過要算“禾穗子”最好看了，分黑色的和紅色的兩種，如綠豆大小，滿樹堆疊，晶瑩剔透，因為閃亮亮的吸引人，摘采時常常是一抓一大把往嘴里塞，實在記不住什么味兒了。 至于野板栗、“椎子”，冬季才可以找到，他們長在高大的樹木上，要等雪霜到來把他們趕落到地面，此時人們會帶上篩子掃把布袋上山，不用摘，只到樹下，用掃把掃來放竹篩子過篩就行。“椎子”如黑色蛋珠，硬殼里面兩片白白的肉著實引人；野板栗(也有人叫“勾”)要比自家種的板栗個兒更小，與椎子一樣一般不生吃，帶回家先煮然后炒熟了吃，沒有什么味道，只是香噴噴的。有時他們的肉可用石磨輾成粉，加工成“椎子果”，倒是好吃。 深秋，樹上有紫紅色的淡淡甜味的“牛蛋蛋”，還有像蜷縮成團的蟲子的野彌猴桃是毛茸茸的，味道清甜中帶點酸。還有“刺梨”，全身長著細細的像鋼釘一樣堅硬的刺，我們看到就怕，不敢摘，更不敢吃，不知啥味道;那一串串掛在樹上的褐紅的“鹽串子”，遠遠看去像是被抹上了一層鹽，味道好咸，只能把他提的高高的仰著頭伸出舌頭舔著，就是舍不得丟了，因為舔完那層“鹽”后，簇擁著的細細的果子似酸似甜，恰到好處，太迷人了! 其實還有更迷人的哩，那就是“茶葉泡”，像剛起油鍋的蝦片，看上去油膩膩的，又脆又甜還夾著茶香味兒。而暗紫色的像小銀鈴般的牛奶子和紅色的野草莓(也有人叫她“紅泡”)是長在地面上的，看那一片一片的，讓人眼花繚亂，小伙伴們歡呼雀躍地搶著。 那些深埋在土里的果實，也好多好多，像那山暑，如家種小暑，要煮熟了吃，脆清清滑溜溜的。而藏在水田泥漿深處的狀如蝌斗的肉色“田豆”，又是另外一番風味了。 家鄉那片山林里的野果啊!數不清道不完，千滋百味嘗不盡…… 而如今，總覺的：雖然城里街市水果琳瑯滿目，品種成千上萬，可是怎么也品不出兒時家鄉的野味兒。 那天我驚奇的發現兒時摘過的流鼻涕棗，竟然在街邊水果攤上擺著一小碟，十幾粒，黃燦燦的，顯得格外親切。這種山棗皮黃籽大肉白色如鼻涕狀，吃時常常要挑去一小塊皮或戳幾個小孔吸那乳白色的肉汁，滑溜溜的，酸不溜秋中有點咸也有點甜。旁邊還堆著包裝不精致的一袋一袋的名為“酸棗糕”的食物。我想這食物一定與童年時的叫“流鼻涕棗”有關。于是問問攤主，終于明白:這酸棗糕果真是以流鼻涕棗為主要原料加工而成的。旁邊擺放的十幾粒是向顧客做實物見證的，攤主說20元一斤，城里人搶著要。 我的童年是家鄉的山果陪伴我長大的。時間像流水一般逝去，如今家鄉的景致有了許多變化。一座座高樓青瓦錯落有致，越發有氣勢，顯得壯觀，讓人興奮不已。可偶爾間回家鄉總是不忘那孩提時家鄉的那一片金閃閃黃燦燦的山林。那里更是有我童年的味道，只要閉上眼，那樹上掛著的、地上扒著和土里躲著的又一次浮現在眼前，太秀麗迷人了。于是老想著要去尋覓那座滴翠的大山、那條潺潺小溪，去尋覓那滿山遍野的山果。可是總也尋到，童年的味道在哪里呢？心中油然而生許多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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