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黃落時節(jié),芙蓉花燦然開放,美得特別。午后,煮一壺佛手老茶,手捧西泠印社社藏名家大系之《李叔同卷:印藏》,慢慢地看。 林海學弟知我是弘一法師的“鐵粉”,特購之贈予,并囑題跋。 “印藏”乃一百多年前,西泠印社早期社員李叔同與西泠印社的緣分史跡,是先生成為弘一法師之前留給塵世的雪泥鴻爪。書中印藏九十四方印章為原石多方位拍攝的高清照片,展示了印章的印面、邊款、材質等細節(jié),讓讀者看到豐富的細微之處,深入感受篆刻之美。 在時光的流轉中,有些地方承載著歷史的記憶與文化的傳承,成為人們心靈的寄托,西泠印社便是這樣一處獨特的存在。小小印章中蘊藏著傳奇故事,它無需言語,只要一眼就令人沉醉。 李叔同乃中國近代史上之“通才”奇人,于印學有其獨到識見與貢獻。1918年夏,李叔同于出家之前,將平生所存印章悉數贈予西泠印社。印社將其封存于鴻雪徑崖壁之中,并于壁間嵌 “印藏”二字,旁刻跋文曰:“同社李君叔同,將祝發(fā)入山,出其印章移儲社中,同人用昔人詩冢書藏遺意,鑿壁庋藏,庶與湖山并永云爾。戊午夏葉舟識?!?/p> 葉為銘字品三,號葉舟,與王褆同為西泠印社“創(chuàng)社四賢”之一,博學多識,善刻石、拓碑,精金石考據。印藏中一枚壽山長方印“一息尚存”為葉為銘所刻,邊款為“叔同書家所用之印,今藏印社,戊午五月葉舟記”。 此邊款似乎并非創(chuàng)作印章同時所刻,而是由葉為銘在1918年西泠印社保存印藏時為紀念所刻。 秋去冬來中,總有飛鴻踏雪泥,一如西泠孤山的鴻雪印跡,生命于凋零之際迎來最后之絢爛,也將在沉寂里孕育新的輪回。1963年西泠印社成立六十周年紀念大會時,開啟“印藏”,保存完好,除有多方兩面印外,還有一方李叔同自刻的“文濤長壽”白文印。這些印章不少出自一代名家之手,陳師曾刻有“叔子”“前世畫師”“李布衣”“李息之印”“息翁晚年之作”等五方。徐新周,字星舟,為吳昌碩的篆刻弟子。在印藏中,徐新周所刻印共有六方,印文分別為“息”“漱筒長壽”“息霜”“廣平”“三郎沉醉打球回”“李布衣”。除“三郎沉醉打球回”出自宋詩《題明王打球圖》外,其他均為李叔同名號。從邊款可以看出,李叔同與徐新周二人可稱得上忘年之交。在印藏中,樂石社社員的篆刻作品占據了大多數,其中又以李叔同的學生邱志貞、徐葆瑒、陳兼善所刻印章較多。 由“印藏”這個獨特的視角,可見李叔同與友人交往的實證內容?;赝〔氐闹魅死钍逋?,素以擅書法、工詩詞、通丹青、達音律、精金石、善演藝而馳名于世。風流名士遁入空門,潛心向佛,留給時代的是一個永遠不會消失的背影。 生命是一種回聲,把最好的給予別人。閱讀“印藏”更為“無數奇珍供世眼,一輪圓月照天心”的精神驚嘆。正如編著者申儉先生所言:李叔同先生與“印藏”中的人物故事,即便雪泥鴻爪,依然在夜空中照耀著,使人內心充實和豐盈。 斜陽透窗,光影搖曳,手頭翻書,卻把茶忘了。山城的秋黃秋紅,讓人眼醉了,而“印藏”卻讓心醉了。(李祖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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